第二节 向东

小葳刚刚跑出来，赶紧应了一声，带着王大山就往厨房走，“好啊你！不声不响的就要走了，连告别都不跟我说。”

王大山嘿嘿一笑，“不是没看到你吗，再说我也打算好了，要弄些肉食回医院来。”

“我烤的，很香，吃吃看。”撕了一条烤肉，在盐碗里粘粘，递给小葳。刚才他可是吃没盐的都吃了好几十斤！

小葳吃了几口，微眯着眼睛：“真好吃，原谅你了。下次别一个人跑山里去，很危险的！”给王大山找了两个洗干净了的米袋子，将王大山的衣服和军毯零碎装一个里面，烤肉装一个里面，把口袋子打结，挂在王大山脖子上，拍手笑道：“挺好的啊，记得回来看我哦！”

王大山笑着点头，从袋子里扯出一块四五斤重的烤肉，“给你，瞧你都瘦了，多吃点。”说完依旧将两个米袋子挂在脖子上，吊儿郎当的：“我回部队了，别想我啊！”小葳大嗔，追着出来扔了王大山一土疙瘩，“鬼才想你！”只是想你二字，说得忒没有气势，小声小声的。

旁晚的时候，王大山赶到了运输队驻地。

宽阔的大院子里到处都是骡马大车，问了哨兵，哨兵听他说找队长，冲着院子里喊了一嗓子，一个十足精神的小老头走出来，“啥事？”

王大山说了，“我是来搭伴去山西的王大山，我哥···”

小老头一挥手，“哦！我晓得了，你是王干事他弟？”看了一眼，看他背上绑扎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军毯衣物背包，又看他搭在肩膀上的布口袋，“好一副身板，就是瘦了些，有把子力气吧，先帮忙装车，等会吃饭，那、那边的大通铺，晚上就歇那。”

“大山是吧？抽烟不？”小老头看王大山急着点头的馋样子，随手塞给他一把烟丝，“纸我可没有，那东西在咱们这里金贵着呢，哦，对啰，叫我杨头就行了，咱运输队可是组建好久了，到过河西，也到过山西。你放心跟着咱，迷不了路的。”

将东西放下，王大山就帮着装粮食，整整一百五十多辆大车的粮辎，已经装好了一百多辆，这是一天之内装好的，难怪运输队的人和帮忙的民夫都累着了。

王大山力大，在战士们惊异的眼神中，一百四十斤一袋的黄豆黑豆，一百六十斤一袋的小米大米，左右一边一袋夹着就是一阵小跑出来，往大车上一扔，再折回去，非常快的速度。大伙合力装好了二十多车，天色都还亮着呢。

杨队长回到院子，一看就非常吃惊，听说了王大山的大力，连说几个好，高兴的揣出一壶小酒，“大山，来，陪我喝一杯。”

“刚从医院出来的，喝点酒松活松活，好生生的一个后生，看你瘦成个啥样？”

王大山被烧刀子辣得一咧嘴，却是毫不犹豫的连干了两杯。杨队长只喝了一杯，将小酒壶一收，揣怀里了，“行了，活络活络就行了。”吩咐厨子拿了五人份的饭菜给王大山，看着王大山狼咽虎吞的一扫而光，眼底露出一丝黯然。

吃完饭，王大山清洗了一下身上，狠搓了一顿，胰子都洗了大半块，才觉得身上的药味淡了，一身轻松的跑回大通铺屋子，却碰见杨队长。

“洗澡去了啊，炕上的红薯给你的。”这么甩下一句话，杨队长哼着小调，背着手走了。

“兄弟，原先那个部队的？杨队咋这么照顾你，几个人趴在大通铺上啃着还带着温热的红薯，叫做牛子的战士问。

王大山一呆，抓抓头，“我是原三军团的尖兵班的，四师五师六师好像都呆过，后来去了五军，在河西是属于那个部队？我有些记不清了，是侦察连只记得好些战友的名字，去了没多久就受伤了，今天出院的，跟着你们车队去山西，我的老部队到那里去了。”

“你们队长是不是叫做马贵？”旁边一个一直没做声的战士突然激动的问道，他的口音却是有些江西和广西混杂的。

“我是原八军团的，叫刘维。”这战士看王大山狐疑的看着他，介绍了自己。

“我们八军团那次若不是遇上你们，就被敌人给包圆了，好在你们识得路，那次极险了！一路冲击打过湘江，还给桂军**兵背后来个夹击，简直是神来之笔，一下子就将桂军打得不敢过于紧逼了。”这个战士撸起袖子，连比带划，“整编后我们团也到了河西，有两仗打得惨烈些，部队伤亡几乎一半，伤愈后我就被留在白银警备团，后来运输队缺人，又来这里了。”

“我听说过你，马贵尖兵班里的大力士，只是没想到你现在瘦成这样了。”刘维非常佩服的看着王大山。

王大山对于谈论自己觉得无比的别扭，转移话题道：“杨队长是那里人？听他说话，也不是本地人啊！”

刘维：“杨队长是关中人，以前开过大车店，老革命了，别看他显老，实际上才40岁出头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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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百五十三辆大车，每车一个驭手，每五车还有一个自旁照应的战士，加上三百多匹骡马，一个连的护卫战士，浩浩荡荡的一大片队伍。

看似杂乱的队伍在杨队长的指挥下实际上很顺畅的前行，没有先北走天水，而是抄近道沿东北方向，直接奔向甘肃和宁夏交界的一个小镇，这里驻扎着红军的一个团骑兵，是面对胡宗南部的前线，车队中的十六辆大车物资就是往那边调配的。宁马被歼后宁夏全省都被红军占领，红军的宁夏战役获得大胜后，苏联援助的两万支步枪，几十门炮，两百多万发子弹炮弹就在双十二事变后通过外蒙到了红军手中，这次红军整编成八路军（十八集团军），就有整整一个师是先换装了苏械武器的师！双十二事变后，只是因为抗战大局，红军应国内民众要求，放弃了拿下兰州，定西等，将陕甘宁，陇南，河西连成一块的战略计划。但西北军实际上只控制得住手中的兰州，定西等城市，乡村实际上在红军手中，事实上这三块根据地是连在一起了！但为了不刺激老蒋，红军在称呼上依旧是分开的。

杨队长的路很熟，那里有桥，那里有沟几乎是清清楚楚，什么地方需要携带辅助通行的厚木板，木桩，就像是一本账一样在他脑子里。西北之地，水土流失严重的地方，今天桥还是好好的，明天一场雨，桥就过不成了。但是杨队长提前准备的木桩，厚木板什么的，往往就能使车队顺畅快捷的通过。难怪陇南后勤部门会让他带着这么大一支运输队往东运送物资。

交上西安-天水的大路的后，第一支分离的小分队离开了，骑兵团派了一个连的骑兵前来接应，王大山听他们说，他们已经在大路边等了一天多了，预计是要等上两三天的，没想到运输队来的这么快。

西北的土匪很多，红军现在也开始肃清地方剿匪了，但是土匪们都是骑马的，行动快，行踪飘忽，红军剿匪的效果还不大好。像十六辆大车的物资，足以引来大股的土匪，靠运输队的人可是抵挡不住的。所以骑兵团派了一个连来护送。

同时从出发地一起过来的护卫连也回去了，因为负责后边一段路程的连队也赶来了。护卫部队是沿途驻军派出来的。运输队是需要沿途守备部队轮流护送过去的。

一路走过去，速度还是挺快的，杨队长也是乐呵呵，这一行速度可是从没有过的快，主要是运输队里有一个变态级别的大力士随行。大车有时候坏了销子，磕断轴节等难题，根本就不需要卸车，王大山叫上两个帮手，直接将大车扛起，垫上三脚木架櫈，半个小时就能解决问题出发，节省了很多的时间。若不是王大山根本就不甩杨队长的招揽，杨队长都想找上级将他要到运输队来。

行行复行行，半个多月，运输队已经过了西安，速度几乎是达到了运输队的极限，红军此时已经改变了称呼，从河西到宁夏，延安大片的根据地改称边区，红军和国民党的关系也绝大的缓和了起来，虽然后继的谈判依然在继续，但是两党共同抗日的宗旨之下，红军主力部队整编成十八路集团军之后，已经在山西，河北参战。平型关战役，八路军以较小的代价，取得减低两千多敌的胜利，已经传遍整个中国！

运输队得到胜利的消息是在路上，他们几乎是擦着国军控制区边缘奔向陕北，王大山并不准备去陕北，他要继续向东去山西。

在铜川以北的一个小镇，杨队长领着王大山找地方同志开了往山西的证明。这一路情况比较复杂，证明是很必要的。

回到运输队停驻的镇外，意外的遇到了两拨人马，一拨是往陕北去的干训团，一拨是往太行山八路军总部的干部战士。

运输队和干训团一起走了，因为干训团的那些家伙，看上了运输队带往陕北的那一百多匹战马。有免费的脚力，这些家伙光背马都骑得高兴。而王大山，顺理成章的和前往八路军总部的队伍一起走了。

王大山这段时间伙食保证了，时不时的还有野味打打牙祭，体力已经全部恢复旧观，虽然还瘦，但已经不是当初那瘦骨嶙嶙的样子了，整个人有一种很精悍的感觉。

前往八路军总部的人员大多都是文职，很多人戴着眼镜，其中还有十五个女学生模样的，据说是将要成为医生护士的。他们大概四十来人，由一个加强班十八名战士护送。这些战士倒是装备还不错，有两个战士装备了花机关，手榴弹每个人都有两三个，看起来都还是老兵。